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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打闹,下水,归来之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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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简禅拂去身上的积雪,然而还是有不少碎雪顺着衣领滑进修长的脖颈,化成冰冷的水流。

    羽绒服中包裹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不少。

    简禅眯着眼睛看了看方泽玉,神情很是温和淡然,冲他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方泽玉:“……”

    方泽玉拔腿就跑。

    然而他腿没简禅长,没跑几步就揪住了,挣扎过程中被绊了一跤,出于最后的挣扎,他拼命拉了简禅一把,两个人一个不落全摔进了雪里。

    雪花飞溅,生动形象得再现了菜鸡互啄、羽翅扑腾的场面。

    即使这样,方泽玉也还在疯狂挣扎着,始终保持着一只二哈永不屈服的精神。他刚一挺身,就被简禅一只膝盖抵着腰间盘,一手按着他脑袋给他按进了雪里,啃了满嘴的雪块。

    简禅微笑道:“乖,我会很温柔的。”

    方泽玉:“………”

    方泽玉发出了杀狗的惨叫:“救命啊!救命啊!陈导快救我啊啊啊!”

    简禅:“别喊了,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。”

    方泽玉:“破喉咙!破喉咙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感觉到衣领被拉开,一股寒意顺着脖子往下蹿,再过不久就有一大捧雪如约而至,方泽玉挣扎地更起劲了。

    刚起来……啪叽!被摁趴下了。

    再努力!

    ……啪叽!又被摁趴下了。

    方泽玉:“……”

    为什么他简哥的劲儿这么大啊?!明明看起来这么秀气斯文!

    眼见简禅攥了一把雪花,然后伸进了他的领口……

    方泽玉最后挣扎着回过头,悲壮而决绝地看了简禅一眼……然后愣住了,

    “简哥……你头发上有只虫子……”

    一条黑色的,类似于毛毛虫,但是通体光洁的黑色虫子,大约一两厘米长,很细,还在一拱一拱蠕动着,甲壳下黑红的嫩肉肉眼可见……不是,大冬天的为什么会有虫子啊?!

    简禅的动作顿住了,在方泽玉的注视,他伸出手,在头发上摸索了半晌,然后徒手拿下了那条虫子,放在眼前看着那惊恐蠕动着的幼小身体……

    一时间气氛很是沉默。

    方泽玉正想开口安慰的时候,就看见简禅淡然地将虫子放进雪里,然后用雪滚起来,捏成一个长方体……顺着他上领口塞进去。

    方泽玉:“??!”

    方泽玉: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!!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一番胡闹过后,简禅莫名觉得心中郁气发泄出来不少,那种偏执的、尖锐的报复心理也随之而去。

    当然,他的快乐是建立在方泽玉的痛苦之上。这孩子吓惨了,痛哭流涕了十多分钟,偏偏又不肯拉开衣服把虫子找出来,最后还是他那个助理硬生生把他拉起来,扒光了送进浴室。

    方泽玉整整洗一个小时的澡,出来的时候人都蔫了,哀怨地望着简禅。

    简禅装作看不见。

    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决定把手机拿出来,打开聊天框。

    令他意外的是,最后一条消息记录仍然是他发的那句话和图片,没有任何回复。

    随即想到,国内外相差十多个小时,这时候对他来说是白昼,在寇声那边却是凌晨半夜,没有消息很正常。

    简禅眯了眯眼眸,将身体倚靠着墙壁,歪头贴着墙面,以一种极为放松懒散甚至带几分稚气的姿态,垂眸翻看着以前的信息记录。

    一条一条往上翻。

    几乎每一条右边的框框下边都会有一条左边的框框。

    不是很醒目,因为寇总总是寡言少语,即使在屏幕前也憋不出什么很动人的情话,大多数都是“嗯”、“好”、“晚安,睡个好觉”或者是“你乖”——这是寇声才学会的,因为他发现只有这么说,简禅才会心甘情愿地收敛几分。

    可简禅无论什么时候发短信,聊天聊到多晚,寇声总是会回复的,虽然简洁,透过那短短的几个字,却可以看到他的耐心与认真。

    他是真的很用心地看了,然后打字,回复。

    堂堂一位商业巨头,在繁忙的工作之中,还要抽出时间去看手机,去一条条回复,然后一边工作一边守候着。

    简禅一条一条翻着,居高临下地瞧着这些短信,一贯的温雅神情,闲适中却掩盖不住傲慢和自得。像一只珍稀的雄孔雀,羽尾华靡瑰丽,轻易就吸引住了别人的目光,全世界都该赞美它的漂亮。

    所以它那么骄傲。

    不可以忍受半分淡漠与忽视。

    简禅觉得自己是应该洋洋得意的,虽然他现在也差不多,但他总感觉又和从前不太一样。

    洋洋得意这种情绪,本来是锋利的,是嘲讽的,是睥睨众生的,是能把其他人划出血来的,大多数人都在这样做,简禅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可简禅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,来形容自己现在的这种得意。

    恰巧工作人员这时叫他,说开工了。简禅回过神,温和地应了声,收起手机,装进口袋里,抬腿走向拍摄场地,不再纠结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直到很久以后,在某次拍摄时,他遇到了一个编剧,那个女孩子告诉了他一个新词:柔软。

    柔软的、温暖的得意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拍了没多久,又开始下雪了。

    虽然不大,但是反反复复,停了又下,下了又停。

    陈导愁得不行,眼见越来越冷,一咬牙,决定把全部演员下水的戏压缩到一场,让他们拍了。

    他找到简禅,问他的意见。

    简禅思索了一番,微笑道:“我没有意见。只是没拍过水下的戏,可能比较陌生。”

    陈导松了口气,安慰他说:“没关系,你要是怕出意外,可以在水下系一条安全绳。”

    简禅十动然拒。

    为了早点拍完早点收工,在场所有人全部上岗,提着一桶桶滚烫的热水倒进池塘里,试图让池水温暖一些。

    虽然对池塘里的鱼不太友好,效果也不大,但大雪天,能不冻住就已经很好了。

    很快到了简禅和女主的对手戏。

    饰演女主的是一个流量小花,眉目干净清秀,同时也是星二代,演技十分可靠,回回逼得方泽玉卑微跪地叫姐姐。

    然而在下水的那一刻,是个人都能看出她面目的狰狞僵硬。

    简禅作为被人追杀的军阀,跟着她一同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甫一入水,寒意便从四面八方侵袭着四肢百骸,让人大脑瞬间清醒。

    摄影机跟到了水下,简禅抑制着身体蜷缩的本能冲动,竭力让自己显得自然,向女主游过去。

    这个片段相对来说,女主的戏份更多一点。

    她要在水下这短短的几十秒内,藏好信物,假装喘疾发作,然后和军阀挣扎僵持过后被带出水面。

    太冷了,对方难以控制肢体和表情,更何况还有几十秒的闭气。

    再一次NG,简禅和对方一起浮出水面去呼吸新鲜空气,甚至不敢上去休息一下。这种情况下上去只会比在水下更冷。

    简禅拨开湿透贴在鬓额的头发,力竭趴在岸边,湿软的泥土顺着他的动作塌下来一大块,最外部较为松软的泥沙四散开来,将原本清澈的池水变得浑浊。

    工作人员端来热水,顺着他们全身缓慢淋下。星二代小花浑身打着哆嗦,被淋得眼睛都睁不开,磕磕绊绊地对简禅道歉:“对不起,我游到一半、突然没有力气了……抱歉……”

    简禅回以善解人意的笑容:“没事,我也不是很冷。”

    这时蒋帆接了个电话,然后神情陡然变得极其古怪,不断看向简禅这边。场地人太多,不方便他们两个交谈,蒋帆只能尽量用眼神示意他快些。

    没敢耽误时间,重拍很快开始,

    简禅深吸一口气,松开攀附,扎进了水下。

    这次总算过了。

    其实质量算不上多好,只是陈导实在担心,干脆过了算了。

    简禅从池塘里爬出来,寒风一吹,身上残留的冷水蒸发带走更多热量,确实是岸上比水下还要冷。

    剧组条件不算好,除了热水以外也没什么别的东西,女主角比他冻得严重得多,披着毛毯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,脸色惨白,鼻翼极速收缩翕动,露出的手臂和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毛细血管。

    简禅浑身湿淋淋的,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好意,只拿了一件白毛毯披在身上,勉强露出一个笑,说道:“我没关系,你们先去看她吧。”

    蒋帆过来扶他,一碰到他的身体,就被他几乎僵冷的温度给吓到了。

    “我去!你这……”他有些语无伦次。

    简禅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,尽力克制着身体不自然的战栗,恹恹问他:“蒋哥,你刚才想说什么事?”

    蒋帆愣了一下,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情,低声说道:“哦对,你跟我过来一下!”

    神神秘秘的。

    简禅有些厌躁,尤其是冷风吹过来,整个人极速失温,手指僵冷地甚至不能动。他面无表情坐了一会儿,然后把白毯脱下来,揉成一团用力扔向蒋帆。

    蒋帆险险接过,吓了一跳,马上把白毯往他身上披,苦口婆心道:“哎哟,你这是又闹什么脾气?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毯子脱了啊,着凉了怎么办?!”

    简禅推开他,冷冷道:“反正盖着和没盖都一样,都暖不起来。”

    这鬼脾气。

    蒋帆叹了口气,他是治不了他了,只好道:“那你跟我来。”

    简禅默不作声跟上。

    结果蒋帆脚步一顿,突然掏出手机,严肃地说:“等一下,你维持这个状态,我给你拍几张照发微博上,好歹卖波惨顺便立个辛苦敬业的人设。”

    简禅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黑车静静停在夜色里。

    熟悉的风格,奢华却低调。

    不是丰田埃尔法,却又好像差不多,和他半年前无意中一瞥渐渐重合。

    蒋帆拍拍他,低声说:“我先走了,你看着点时间,等会回来和导演说一声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

    简禅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,缓慢地向黑车走去,深一脚浅一脚,摇摇晃晃,动作僵硬地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。

    细小的雪花夹杂着风霜扑面而来,在柔顺漆黑的碎发间藏了几粒小小的银色。

    知道简禅要下水,寇声在后座焦急又忧心地等着。他的小情人怎么还没有过来呢?

    打开的文件在膝上摊开,却久久难以看进去,甚至心理还有些忐忑,毕竟回来迟了,没能赶上第一场雪。

    这时,车门“咔擦”一声响,缓缓推开,薄荷味的青年裹挟着满身的风雪气息,皮肤白得也像雪,突然就出现在眼前,探身进来。

    他浑身湿冷湿冷的,发梢一半水珠滴落,一半结成冰凌,嘴唇都冻白了,浑身没有一点儿热气。一见他,就扑进他怀里。

    来不及多加思索,寇声下意识展开双臂抱住他,指尖触碰到青年冰凉的皮肤,才知道他有多冷。

    寇声愣了一下,随即脱口而出斥责道:

    “怎么冻成这样?《威尼斯赌场网站》连个供暖设备都没准备吗?!”

    一边说,一边手忙脚乱地把准备的狐裘披在简禅肩上、拉着他的手伸进衣服,让他冰冷的掌心贴着温热的小腹,再用力地抱紧青年修长的身躯。

    简禅微微蜷缩着,以一个球的姿态拱在寇声怀里,脑袋靠在寇声脖颈边,牙齿冷得打战,说不出一句话,只能委屈地哼几声。

    寇声心疼地不行,用唇和下颔去蹭他的脸和眼角,紧紧拥抱住他的腰背,手指轻轻梳理着湿发,以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类似于禁锢和保护的姿态。

    在旁人看来,这种姿态是有些可笑的,明明他自己那么瘦削,却仿佛要将青年揉在自己的身体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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